140 老友

纯恋 夏日娇阳 140 老友

沈伯文一直都处于惊恐之中。

从他昨天应邀踏进他前老大马荣的家门那一刻开始,他就深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实际上他完全不能确定马老大是不是真的知道了那件事,但是他又十分肯定那种死亡威胁也绝对不是他因为心虚而幻想出来的。

出发之前还有点犹豫,但到达马荣的别墅门前后,沈伯文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避了,这时候他倒是非常干脆地下了车,看似颇有些气势地进了马家门。

马荣面带笑容地接见了他,笑容之中还有些悲伤——与往年差不多的表情——一面他高兴老友来访,一面他又非常怀念他早逝的弟弟,有这样的表情是最正常不过的。

“沈老弟,你今年也来了,我真的非常高兴。”马荣握着沈伯文的手非常感动地说,“这么多年也只有你最有心了。”

沈伯文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脸上堆满笑容地回道:“这阵子事多,差点就忘了这件事。马大哥,你可不要怪小弟怠慢了。”

“你能来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马荣加大了些手劲,还不停地晃动着,以示他的心情的确激动,“沈老弟,你跟我可是不同了。我现在是半退休状态,加上警方打*黑的力度越来越大,我几乎是无事可做了。而你呢,正道事业做得越来越大了,会有点忙是应该的。我能理解你。”

虽然不过是一番托辞,但语气中略微有些不满,是不满于自己的现状还是不满于昔日的小弟今日已然超越了他的事实,这就不得而知了。

沈伯文觉得马荣的话音中有某种暗示,似乎对他现在经营的“正道”事业充满了疑惑。他当年找马老大借了笔高利贷当作他事业的启动资本,是不是已经露出了破绽?

马荣既羡慕又遗憾地继续说:“沈老弟,还是你厉害。当年你只是我的一个跑腿小弟,就这么二十几年,你就成了一家集团公司的大老板。有才能的人在哪里都是人才,都能有一番成就。我当年真是看走了眼啊,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才,我说什么都会把你留在身边,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是这个地区的霸主了。”

沈伯文只能附合着马荣说:“呵呵,人各有志嘛。马老大你就不要调侃我了,你现在不也在商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吗?”

“我是仗着这么多年的一点积蓄才好不容易闯出来了一片天,可跟你沈老弟比不得。你当年是有多大的勇气啊,找我一开口就是借一百万的高利贷——那个时候的一百万啊,可不是小数目前——你还不用两年就连本带息的全还清了。我现在越想越佩服你的胆量,我要是早点也象你一样去干点实业,不至于老来还要这么奔波于生计。”马荣一副疲惫貌,连连叹息道,“真想早点享享清福呢。烽&火*中$文@网”

沈伯文听得胆颤心惊,马老大这一番话中的意思绝对是在怀疑他的启动资金来历可疑——难道马老大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马老大,我哪里有享清福啊。没有一个儿子,又没有得力的助手,女儿还让我c碎了心,到现在我都还要事事亲为。我啊,可能要到我女儿嫁人的那天我才能真正享到清福,还得女婿是个可靠的人才行。”沈伯文稳住心神,小心应对,夸赞着马荣的好命转移话题,“马老大,你看看你,两个儿子都那么优秀,打理公司,管理组织,样样都行,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似乎是刺中了马老大的伤心事,他沮丧起来,叹道:“是啊,我算是命好的了,有两个儿子为我养老送终,可是,我弟弟就……哎——婚都还没有结,送终的人都没有……沈老弟,要不是你把他的尸体背回来,我弟弟的尸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真是太惨了。我一想到你把他背回来的情景,我就感动不已。”马荣万分珍惜地拍了拍沈伯文的手背。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老泪来了,马荣哽咽道:“明明是我把小弟带出来的,现在小弟死得那么惨,而我却安然享受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连小弟的仇人都没找到,眼看我都快要死了,还报仇无望,我怎么配做他大哥!”

沈伯文冷汗淋漓,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不然你弟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的。”

马荣听劝地稍微振作了一些,说:“是啊,死都死了,我就算把那个仇家碎尸万段,小弟也活不过来了。”到底是不能坦然面对吧,马荣不自觉地将“碎尸万段”这个词说得咬牙切齿,想必他只要找到了杀弟的仇人,必定会如誓言一般狠绝。

“马老大真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对你对你弟都是好事。”沈伯文笑道,“马老大,你想想,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事是不是让自己尽量活得长久一点?要是我们还象年轻时那样冲动,整天不是杀就是打的,这对我们的身体肯定没有好处。”

“是啊,我现在最关心的事就是养生。现在日子好过了,我真想多活几年,连我弟的份一起。”马荣非常和善,很轻易地就认同了沈伯文的说辞,因为,“对了,沈老弟,我几个月前开始信佛了,我的居士师父让我放弃仇恨,一心向善。这段日子吃斋念佛让我的心情非常平静,仇啊,恨啊的,我已经放下了。”

原本看去是一脸凶蛮之相的脸上真出现了立地成佛的光辉。

沈伯文暗暗惊叹,但也实在不敢松懈,笑道:“信佛好,改天马老大也教教我吧。”

“好好好。”马荣满口应承,又在沈伯文手背拍了拍,说,“你真是我的知己。如果我弟在,他一定也会把你当成朋友。”

沈伯文只能生硬地陪笑。

从手心传来了异样,马荣看了看沈伯文的手,又看了看沈伯文强装出来的看似没有异样的笑容,不解地问:“沈老弟,你怎么了?很热吗?怎么一手的汗?”

天气真不热。

沈伯文苦笑道:“我跟马老大不能比啊。不是说了吗,你有两个儿子帮你,而我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压力太大了,久而久之身体就搞坏了。最近老是无缘无故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时不时的就会冒冷汗。医生说,这是我的心脏在报警,再不好好休息就会出大问题了。可是,我没那好命可以休息啊。”

“那你真得听听医生的话。”马荣真诚地劝道,“总有一两个信得过的人,你就把些事情分给他们去做吧,都这把年纪了,就好好休息吧。”

“马老大说得是。”沈伯文除了应和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荣似乎没心情多管沈伯文的心脏,看着一道暗门,长叹口气说:“好了,我们去给弟上根香、敬杯酒吧。”

“是。”沈伯文逃无可逃,因为他的手一直被扣在马老大的掌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懈过一毫,看似是一种特殊的领带,但似乎也别有用心,就好象不肯让自己的仇人再从自己的掌心逃掉一样。

沈伯文满心恐惧,艰难地随马荣一起祭祀了逝人。

这就是沈伯文与马荣见面的全过程,将诸多细节前后反复细想过很多遍了,沈伯文依旧无法确定马荣对他的态度算是正常还是无声的追猎。不禁越想越觉得可怕,不自觉地在侯见室里来回踱步,情绪越焦燥,步伐越大而快。

“爸!”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沈钰更感烦燥,叱道,“你就不能坐着等吗?”

不知该为不知死活的女儿哀叹数声呢,还是该高兴女儿这种大无畏的须眉之气,沈伯文看着沈钰数秒后颓然地垂下头去,坐了下来。

“爸,你一定要求韩夏阳吗?”沈钰显然非常不满,冷对自己的父亲,说,“你觉得他有可能放过我们吗?”

不能确定,沈伯文默然无语。

沈钰冷哼数声,自以为聪明地说:“韩夏阳正高兴他能玩弄我们于股掌之间吧。我们去求他,只会助长他的气焰。我才不相信韩夏阳是什么绅士呢。那种自以为天下只有他最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放着到手的猎物不抓,还干那种放虎归山的蠢事?”

“死马也要当活马医。”沈伯文坚持己见,眼下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

“爸,要让我去被韩夏阳羞辱,我还宁愿死。”

“小钰,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韩夏阳?”其他男人,好或坏,爱或讨厌,女儿从来没有这么执念过。

“他抢走了我太多东西。”沈钰恨恨地说,“从我看上戴叙恒那天开始——我那个时候是真的看上了戴叙恒,想为了他结束荒唐的生活,结婚、生孩子,然后安稳地过日子。没想到,韩夏阳横插一脚,不肯让我安宁。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安宁过日子?”

沈伯文略微记起了一些,那个时候女儿拿着戴叙恒的照片和资料在他面前说了很多话,欢喜得如同初恋中的少女,也说过想嫁作人妇的愿望。当时他是忽略了,但现在想来那恐怕是女儿最为纯真美好的时候。

也许是自己害了女儿?如果他没有发现戴叙恒的身世中存在可以利用的漏洞,一心想要利用女儿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不定女儿现在已经嫁为戴家妇,正过着幸福、稳定的生活。

事情发展的过程很简单。刚刚回国的沈钰在一次宴会上对戴叙恒一见钟情,实在抹不去心上的影子,就去调查了戴叙恒的资料,原只想让父亲安排她和戴叙恒相亲,正正经经的交往然后结婚——玩够了的沈钰觉得这样的交往也很浪漫。事有凑巧,沈伯文恰好知道一些戴家的秘密,原就想用来做点什么的,一见机会来了,又不想等太长时间,便动起了美人计的鬼心思,这才有了偷*拍床*照并威胁戴家的那些事发生。

机关算尽,结果仍然是一场空。

沈伯文忍不住又哀叹了数声。

候见室的门被推开来,邵一鸣出现在他们面前,沉稳得有冷漠之感,说:“总裁愿意见你们,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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