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对她做了什么

第171章 他对她做了什么

林千木原本很生她的气,可是当看到她苍白失色的脸,还有那冷冰冰的身体时,却又悲又痛。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让他觉得愧对这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亨利同样又惊又痛。

他原本是想着将苏珊与罗伯特一起赶出这里,心里还一直记着吴佳佳交待他下一步该做的事情,开心地筹备着,却没想到计划还未实施完,苏珊却突然死了......

看着苏珊,他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却禁不住狠狠地痛着。

吴佳佳同样震惊不已,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苏珊,不安地抓紧了林千木的胳膊,低声问道:“她不会是因为内疚而选择了自尽吧?”

林千木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地面上那明显的滑印,“不。她只是一时不慎滑倒了而已。”

“怎么会这样?”吴佳佳喃喃地说,“不管她做过什么,我都不想她死......”

“这是意外,谁都没办法预料得到。你身体还弱着,还是回床※上好好躺着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林千木催促着。

吴佳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即走,而是低了头对林千木轻轻地说:“千木,对不起。如果我没有来这里,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苏珊不会死,你的孩子......”

林千木苦涩一笑,“或许我注定这辈子孑然一身吧?”

吴佳佳听了,心里莫名地难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刚回到房间,正欲关门,亨利却过来了。

“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吴佳佳急忙关上门,压低了声音。

“罗伯特也离开了!”亨利匆匆地说,脸上一副悲喜交加的模样。

吴佳佳听了,长长地呼了口气,叹道:“他本来该和苏珊一起离开的。没想到......亨利,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不!这是意外,不关任何人的事。或许她的命就是这样,怪不了任何人!”亨利伸手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不安地自我安慰着。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会怪我,从此之后,这件事情会成为我们之间再也抹不去的阴影。”吴佳佳柔顺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对你的爱!很快,我们就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了!”亨利笃定地说。

“嗯。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吴佳佳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推了推他,“可是现在,苏珊的死,还有罗伯特的离开,都让这里乱成了一锅粥,林千木一定忙得焦头烂额了,你作为苏珊的弟弟,这里的管家,怎么说都必须得表现得比常人更悲伤更忙碌才是,要不然,别人会起疑心的。所以,现在赶紧去忙去吧!这段时间,也尽可能地不要来找我。等这件事情平静过后,我会主动地跟林千木提出,让他帮我们筹备婚礼的!”

亨利听了,点了点头,低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苏珊走了,我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怎么样都该好好地替她操办婚礼。那我走了。”

“嗯。再见。”吴佳佳将亨利送走之后,如释重负地大松了口气。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只见下面佣人来来去去,一片繁忙悲伤。

吴佳佳挑了挑眉,抿唇一笑,利落地关上了窗。

苏末离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仍然一身的疲惫。

昨天晚上,她仍然辗转难眠,直到近凌晨的时候,才囫囵地打了个盹。

可尽管很困,可却已经睡不着了。

小镇很宁静,听不到行人行走的脚步声,只偶尔听到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起来又做什么呢?

苏末离无力地叹了口气,懒懒地坐了起来,随手拿起手机握在手里暗暗犹豫着。

这是到这里之后新买的手机。

旧手机早在上飞机之前扔掉了。

目的只是害怕连哲予会找到她。

可是,切断了联系,却切不断她对他的思念。

就像现在,她是多么迫切地想要听到他那独具磁性的声音啊!

可是她不能打。

她在他面前已经丢了一次自尊,再打回去的话,不过是再丢一次而已。

对他们的现状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到这里,苏末离颓废地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她必须得找些事情来充实自己空虚的心灵,必须让自己没有停歇的时候!

苏末离掀开被子,跳下床,匆匆地走进了卫生间。

为了不让自己想起连哲予,她做所有的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就如打仗一般,不给自己喘气的时间。

很快,她就将自己整理得干净清爽了。

她身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衣,灰灰的,就如她的心情。

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高高地扎了起来。

既然来到了这个小镇,她决定像所有的游客一样去爬雪山滑雪。

她没有滑过雪,那么正好去学,让那摔跤的疼痛感抵住内心的疼痛,更让难熬的时间在滑雪的极速中一点点消逝。

苏末离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门口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中式早餐。

这旅馆竟然如此贴心?

苏末离弯腰,端起托盘,正欲转身回房,对面的门却开了,一个灰眼红发,右鼻翼处打着鼻钉,显得叛逆十足的女孩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懒懒地看着她,“嗨!早上好!”

这是这家老板娘的女儿,名叫海伦,才十六岁,正值青春叛逆期。

苏末离进来登记的时候,就见过她了。

当时老板娘叫她帮忙替自己提行李,她却不屑地说:“她自己不是有手吗?”

女孩的叛逆与嚣张表现得淋漓尽致,若换作别人,听了她这么不客气的话,可能会暗暗的不开心。

可是苏末离却并不以为意。

因为她想,如果她是那个年纪的话,只怕比女孩更要嚣张。

因为连哲予是如此地宠溺着她。

只可惜,她没有那个年纪的记忆。

在二十二岁之前,她都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早上好!”苏末离急忙回以笑容。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海伦高挑着眉梢问。

“当然可以。”苏末离点头。

“你和许诺是不是男女朋友?”

“许诺?”苏末离一愣,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但脑子里很快便闪过那张忧郁而毫无生气的脸,便意识到女孩所指何人了,当即摇头,“不。前天晚上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是吗?那他为什么给你送早餐?”海伦伸手指了指苏末离端着的托盘。

“这是他送的?”苏末离惊愕地问。

“要不然呢?”海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很厉害啊!才到这里不久,就让许诺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了小镇上女人们的公敌了!”

“哪有这么夸张?”苏末离不由笑了,“再说了,我和许诺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要误会了!”

“得了吧!这里又没有旁人!再谦虚下去的话就是骄傲了!”海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苏末离无言苦笑。

海伦突然咧嘴一笑,“不过,我对你印象不错。不管怎么说,你终于替我们赶走了那讨厌的苔丝。她一来便对许诺发动攻势,那霸道嚣张的模样,好像许诺已经是她嘴里的美食一般。我们早就讨厌死她了,若不是她身后总是跟着几个走狗,早就把她赶出小镇了!”

苏末离听了,仍然只能无言苦笑。

海伦眼睛瞟了瞟那香气四溢的早餐,“那是不是他亲手做的?看起来好香啊!”

“呃。我不知道。你吃得惯中餐吗?如果吃得惯的话,不如你吃吧!”苏末离将托盘往海伦面前送。

尽管对许诺有莫名的好感,可是却仍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他的行为有些太奇怪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竟然对她表现得如此亲近,似乎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似的。

她特意躲到这里来了,他还不死心,竟然巴巴地送了早餐过来。

这让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奇怪地觉得,一旦跟他走得太近,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很真实。

“你不吃?这可是他特意给你做的啊!”海伦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

“我不饿。而且今天早上没什么味口。”苏末离索性走上前,将托盘直接放在了她手上,“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海沦急忙叫道:“你去哪里?”

“去滑雪。”苏末离耸了耸肩。

“你装备都没有。”海伦皱了皱鼻子,“不如咱们一起吃早餐吧!吃完之后,我带你去买装备,然后咱们一起去滑雪?”

“呃。也行。”苏末离听了,立即便点了点头。

身边有个伴,在目前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到我房间来吧!”海伦热情地邀请着。

苏末离看看反正时间多得是,便无所谓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海伦让她坐下,就动手想将早餐一分为二。

苏末离急忙随手拿起手边水果篮里的苹果,“我吃苹果就行了。”

海伦疑惑地说:“你真不饿吗?还是你因为不喜欢许诺,所以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我真不饿。至于许诺,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苏末离淡淡地笑,张口咬了一大口苹果。

海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个奇怪的女孩。你和许诺都是!”

苏末离笑笑,没吭声。

等海伦吃过饭后,两人便一起去镇上的户外运动专卖店购买了登山装备之后,便背着背包一起爬山。

苏末离从未爬过雪山,但是因为有海伦在一旁不断地提醒注意事项,所以倒也很顺利。

上山之后,两人坐山顶上的咖啡厅里喝了杯热咖啡,又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咖啡厅去滑雪。

她虽然没有滑过雪,但是一直以来连哲予很注重培养她各种运动,所以身矫体健,再加上有海伦那样的滑雪高手在一旁不断地提点示范,她很快便掌握了决窍。

虽然在下滑的过程中,不断摔跤,但她却禁不住开心地放声大笑。

在这种极速而刺激的过程中,她获得了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满足。

在摔得身体痛得都快麻木后,她才浑身酸痛,一身疲惫地与海伦一起下了山。

接下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苏末离都与海伦一起上山滑雪,在海伦的热心指点,还有多次摸爬滚打的历练下,她的滑雪技术突飞猛进,已经可以享受到滑雪的自由与快乐了。

而许诺果然很遵守诺言,并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俩人住在同一个小镇上,可整整一个星期,两人硬是没有碰过面。

唯一让苏末离不得不想起他的,就是他每天送到旅馆的早餐与晚餐。

一连七天,都是不同的菜式,每道菜都营养丰富,色彩鲜艳,宛如艺术品。

每次海伦看到,都禁不住叹息,“他一定是爱上你了!要不然,绝对不可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如果有一个男子,这样对我,别说是一个星期,只要三天,我就一定以身相许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你会不会是故意摆谱,吊吊他的胃口?”

苏末离苦笑,“真不是。他的确很好,只不过我心里的人不是他。”

的确,他很优秀,既有钱有貌,又有才华,还如此细心体贴,这样的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大概是所有女孩心里的白马王子吧?

只可惜,从她有知觉开始,连哲予就在她的心里深深地刻下了烙印。

她试过接近别的男子,可是到最后却发现,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他。

或许,这辈子,她就要这样孤独到老了吧?

连哲予守着早已死去的姐姐,而她守着他......

这天傍晚,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与海伦走在回去的路上,海伦笑问道:“你这几天摔的跤只怕比几辈子还多。我想现在你一定是遍体鳞伤了。我看你这次回去之后,非得在床※上躺好几天不可!”

苏末离抚着几乎快要折断的腰笑着摇头,“我不要躺床※上!我才刚有点成就感呢!怎么可以停呢?咱们明天继续去!我决定了,这段时间我就跟滑雪耗上了!不滑出世界冠军的水平,我就绝不停止!”

“世界冠军?!”海伦禁不住笑着瞪大了眼睛,“你可真够雄心壮志的。看来你得长期住在这里了。”

“我喜欢这里,在这里定居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苏末离耸了耸肩。

这里既有她渴求的平静与祥和,也有她喜欢的紧张与刺激,或许这里真的是她的归宿吧。

“嘻嘻。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我觉得和你挺合得来!”海伦开心地笑着。

“我也喜欢你。”此时,她们正经过丹妮工作的餐厅,看到丹妮正忙得不亦乐乎,苏末离便笑着说,“我们去里面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请客!”

“好啊!”海伦开心地应了。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丹妮立即就划着溜冰鞋过来了,递上菜单,热情洋溢地笑道:“美女们,想吃点什么?”

“海伦要什么我便要什么。”苏末离无所谓地耸耸肩。

海伦不客气地点了餐,丹妮接过菜单,笑道:“你们去滑雪了?”

“是啊!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人多更好玩!”苏末离笑着问道。

丹妮还未说话,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算我一个。”

丹妮与海伦惊讶地循声看去,却看到一个满头白发,五官精致得仿佛出于能工巧匠之手的男子。

他那深邃得有几分寂寞,几分忧伤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苏末离,仿佛苏末离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得他的眼睛再也无法转移。

苏末离的头微微地低着,握住咖啡杯的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中,心里明明热切地想要抬头看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子,更想扑进他的怀里,细细地贪婪地闻嗅那早就熟悉得深入骨髓的气息,可是那冰室残酷的一幕再次从脑海里划过,被他伤害的自尊心骄傲地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保持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态势。

他们俩一个热切,一个冷漠,骚※动的因子不安地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丹妮和海伦对视一眼,已经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着不平常的瓜葛。

丹妮笑着对海伦说道:“海伦,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说,你跟我来一下吧!”

“好啊!”海伦急忙应了,起身随丹妮飞快地离开了。

连哲予感激无比,慢慢地在苏末离的对面坐下,低声说道:“末离,你瘦了。”

这句简单而平常的话,却带着怜惜,带着沉重,带着忧伤,一下子就将苏末离特意保持的冷漠击碎了。

眼中的泪水就这样充斥了整个眼眶,然后毫无预防地坠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末离,对不起。”连哲予看着她手背上的那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心里又痛又愧,急忙站起来就欲起身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入怀里好好呵护。

可苏末离却轻轻地放下咖啡杯,举起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她的手白※皙柔嫩,柔若无骨,作出这个手势的时候,动作轻柔舒美,看得连哲予心**神摇的同时,又禁不住一阵阵苦涩。

“末离......”他低低地叫了一句。

苏末离已经镇定下来,淡定地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旁若无人地轻拭了眼中的泪水,然后十指交叉放于桌上,正襟危坐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把原来的手机丢了,照理来说你不可能找得到的!”

连哲予苦笑道:“我若想找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苏末离听了,长呼了一口气,苦涩地笑道:“不错。以你的能耐,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我?只怕我这边刚落脚,那边你就已经得知我的下落了。”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隔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只可惜你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告诉我,这段时间里你在等什么?犹豫什么?”

“我不是在等待,也不是在犹豫。只不过我受伤了。那天在冰室呆得太久,我的身体被冻伤得比较严重,所以无法及时赶到。”连哲予底气不足地解释着。

其实,他本来休息三天便可以拖着未痊愈的身体过来的,只是一想到要去见她就必须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时,便禁不住犹豫了。

如果不是后来,他无意中听到华薄义与斯蒂夫的电话的话,他还下不了决心赶过来。

她,竟然在那偏僻的小镇上遇到了许诺!这让他心悸不止,又害怕又担心。

他害怕许诺会跟她说出真※相,更害怕她对许诺还有潜在的感情。

他不想看到他们又在一起......

尽管华薄义向他保证,斯蒂夫一直在盯着他们,确定他们真的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又惊又恐的他失态地冲着为了让他养好身体刻意隐瞒的华薄义怒吼了一番后,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再次相见,他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疼惜,恨不得急切地在她耳旁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可是看到她的冷漠,她嘴角的嘲讽,他便胆怯了。

他对不起她,就算是现在,他仍然没有办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猜也是。零下几度的温度,正常人呆一刻钟就会受不了了。你却足足在那里呆了三四个小时吧?没把你冻得丢了性命,我想是因为你的心里对她有着火辣辣的爱,爱给了你力量给了你热度,所以便有了奇迹。”苏末离平淡地分析着,仿佛在分析着一道难解的数学题,在解释着一个稀罕的物理现象,而不是在说着一件让她心碎的事情。

“末离......”连哲予低声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苏末离淡淡地笑了,“其实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找我呢?像你们这种爱情这辈子都足够了吧?何必再贪心?”

“末离,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连哲予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没有半点要跟他回去的意思,不由大急。

可话没说完,苏末离却打断了他,“你不要因为担心我而做出违背你意志的事情。我不像你想像的那么脆弱,也不像你想像的那么一往情深!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哪里会有喜欢一个人,就要死要活一辈子的?实话跟你说吧,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叫许诺,长得挺帅,又有钱又有才,还很疼惜我,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不得不说,我的心真的有些动了呢!所以,我想,我会留在这里跟他继续发展下去。你不用担心我了,赶紧离开这里吧!她还等着你呢!你既然那么爱她,就不该老让她那么孤独地等待。等待的滋味是很可怜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变调,可是笑容却灿烂夺目。

连哲予听得心痛欲裂,颤着声音说道:“末离,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何必说谎话骗我呢?你明明知道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我知道有个叫许诺的出现,我更知道你们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我不是在惩罚你。更不是说谎话骗你。我知道你的手下一定清楚我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清楚我内心的想法吗?”苏末离嘲讽地笑了,“姐夫,你可以窥探我的行动,可你窥探不了我的内心。因为在我离开末离山庄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门就已经对你关上了。永远地关上了。”

“末离,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跟我回去,给我时间向你解释清楚一切,好不好?”连哲予的声音里充满哀求。

苏末离笑着摇了摇头,“你仍然不相信我是在说事实。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前去他那里,让他为你接风洗尘。”

说着她站了起来,穿上大衣,“走吧!我们让事实说话。”

说完就转身欲走。

“末离!”连哲予急切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浸骨,硬生生地将他冷得打了个寒战。

苏末离没有挣脱开,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只被他疼惜地放于嘴边哈气的手,嘲讽地笑道:“姐夫,你可真的很疼惜你的小※姨子啊!姐姐若是看到,不知道她是高兴呢,还是该伤心?”

此时此刻,对于连哲予的所作所为,她是又愤怒又痛苦。

愤怒的是,即便到今天,他仍然没有明确地作出选择。

他贪婪地想占有着过去,又想占有着她!

他想在姐姐与她之间寻找平衡,却不知道她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当她在冰室里的委屈求全被他那么明显地拒绝之后,她就已经不相信他对她爱情的纯度了。

他离不开她,或许只不过是离不开曾经活着的姐姐。

她第一次在冰室里见到姐姐,真的被吓到了。

如此的相像,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甚至发现,她们俩的右眉梢上都有着一颗细得让人无法察觉的棕色的痣。

每当他看到她,是不是在透过她看着姐姐呢?

她或许可以委屈求全,可以接受姐姐与她共同分享他的爱情,却没有办法委屈地做个替代品......

痛苦的是,尽管她知道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尽管血淋淋的答案已经那么明显地摆在了面前可是对他的爱仍然不曾削减一分半毫,她仍然对他抱着期盼......

如果现在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现在真正爱的人是她,他愿意将姐姐下葬,入土为安,那么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在他怀里狂吻他的......

可惜,从他来到现在,他一句实质意义上的话都没说......

连哲予无力地松开了她的手,苦涩地说:“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这也不可以么?”

苏末离淡笑着挑了挑眉,“别说得这么可怜!其实仔细想想,你和我就一直这样维持着姐夫小※姨子这样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真的有些饿了!我想念许诺做的饭菜了!你要不要来?如果你不来的话,那我便一个人先走了!”

连哲予垂了头,没吭声。

苏末离等了一会儿,便笑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之后抬脚便走。

刚推开玻璃门出去,海伦便跟了出来,追在她身后不停地问:“那人是谁啊?又帅又有气势。他是不是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苏末离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姐夫。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偶遇上!”

“呀!原来名草有主了啊!”海伦有些失望地说。

苏末离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我要去趟银行办点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哦!”海伦耸耸肩,“那我先回了。”

看着海伦走远,苏末离这才慢慢地向前走去。

她不想回自己居住的旅馆,不想再让连哲予来找她。

和他每多呆一秒,她的心便要痛上一分。

她快要窒息了,她需要被救赎......

苏末离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她停住了,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她曾经住过,而现在已经被许诺买下的旅馆。

这有些出乎意料。

她不想来这里的。

方才对连哲予那样说,只是一种急于摆脱他的借口。

现在仔细想想,真的很不妥。

事情已经乱成麻了,她不能再将一个无辜的人拖入漩涡之中。

连哲予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对许诺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呢?

想到这里,苏末离便转身想离开。

可一转身,却看到连哲予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苏末离心里暗惊,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笑,“难怪我一直觉得背后有人呢,原来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么?”

连哲予抿紧薄唇,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别再玩了!跟我回去!”

苏末离听了暗自恼怒,“我从头到尾都没跟你在玩!”

“跟我走!”连哲予不由分说地伸手抓※住了苏末离的胳膊,拖着她就走。

他不想看到许诺,不想让许诺联想到他,不想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他不会让好不容易关闭上的潘多拉盒再度打开!

“你放开我!放开我!”苏末离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痛,这种痛楚大大地激怒了她,她原本一直压抑的愤怒一下子便如宇宙爆发般炸了开来,疯了一般对着连哲予一阵拳打脚踢。

可是连哲予死活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任她的拳头打得自己身体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就这样野蛮地拖着她走。

他下定决心,怎么样也要把她带离这里。

苏末离怒极,使出浑身的解数挣扎着反击着,可惜她会的一切都是连哲予教的,她使出任何一招,连哲予都有相应的方法来化解。

这让她越发地愤怒起来,索性一张嘴便对着连哲予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因为又痛又恨,所以这一咬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的。

一股钻心般的疼痛袭卷了连哲予,可是他没有理会,仍然努力地拽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淡淡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连哲予的身子一僵,手便不由自主地松了劲。

苏末离趁此机会挣脱了连哲予,淡定地抚了抚自己凌※乱的头发,扯了扯衣服,淡笑着走到许诺的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了他的手,说道:“我和我姐夫在闹着玩呢!姐夫,转过身来,我帮你介绍啊!”

连哲予却没有转身,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说完之后便匆匆地向前走去。

看着步履匆匆形如逃窜的他,苏末离长长地松了口气,放开了许诺的手,若无其事地笑着问:“我来蹭饭,欢迎吗?”

“求之不得。”许诺温柔地冲她一笑,微微眯起眼看向连哲予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你姐夫叫什么名字啊?”

“呵呵。下次当面介绍再说吧!”苏末离含糊地一笑,“这里好冷,咱们快点进去吧!”

“好。”许诺温柔地应了,与苏末离一起走向屋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已经昏暗的街头,早就没有了连哲予的影子。

这天晚上,许诺做了六道菜,一个汤,都是苏末离喜欢吃的。

苏末离大口大口地吃着,一个劲地夸奖着许诺。

许诺像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也不太吃东西,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不停地给她挟菜。

她吃得热火朝天,很快,所有的盘子便被她风卷残云般地一扫而空了。

吃完之后,她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对着许诺傻笑,“好饱。要不要我替你打扫一整天卫生来作酬谢?”

许诺叹了口气,“我这里的大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你想在这里留多久都没关系,不需要你做苦力。”

说完站了起来,收拾了碗筷往厨房走去。

将水放满水池,许诺悄悄地转头看去,却看到苏末离抱着双膝,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仿佛很冷一般。

可是她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她在哭泣,无声无息地悄悄哭泣......

许诺的心痛了起来,眼睛胀※胀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他仓促地转身,任由泪水如洪水般倾泄而出,一双手在水里摸索着凭着本能洗着碗筷......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苏末离在身后叫道:“你的动作可真慢!才那么几个碗,竟然洗了那么久了!”

许诺干咳了几声,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出卖自己的情感,这才说道:“慢工出细活嘛!你累了吧?赶紧到楼上休息去吧!你住的那个房间,我天天都有收拾,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住。”

“那我不客气了!我是真累了!”苏末离打着哈欠走出了餐厅,慢慢地往楼上走去。

很快,她便站在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卧室,当看到一切果然不曾改变的时候,心里舒服很多。

走到床边,看到那干净整洁的被单时,习惯性地将鼻子凑近,当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时,她心底深处的某根弦狠狠地动了一下。

他果然每天都收拾着这间房间......

苏末离慢慢地直起腰来,走到窗前站定,伸手一把推开窗,轻轻地闭上眼,任由寒冷的夜风吹拂着自己。

她需要力量,需要清醒,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不管不顾地朝着连哲予奔去......

外面传来温柔的敲门声,许诺那温柔的声线轻轻响起,“你睡了吗?”

苏末离急忙关上窗,几步走过去打开门,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还没呢!有事吗?”

“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另外,这里有干净的睡衣,我买来后洗过的,你可以放心穿。”许诺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一个装满衣服的纸袋。

“衣服?”苏末离没有接,“你知道我会来住?”

“我只是觉得某个时候,你可能会想要到这里清净一下,所以预先准备着。没有别的意思。”许诺温柔地说。

苏末离细看他,见他双目纯净,一脸的坦然,完全没有一点做作与不自然,更与龌龊变、态无关,一颗心便也变得坦然了,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衣服我可能穿不了,毕竟你不知道我的尺码。我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所以将就一晚就行了。不过,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既然连哲予到了这里,她也不准备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明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会收拾行李转辗到另一个更为偏僻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将颠沛流离。

但相信时间久了,连哲予会放弃再追逐的。

不管如何,他绝不可能与他心爱的女人分离太久......

“我曾经有个女朋友,她的身材几乎与你一模一样,所以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穿的。如果实在不能穿,你就扔到一边好了!”许诺坚持地说。

“呃。好吧!”苏末离不想再僵持下去,便接过了纸袋和牛奶,对许诺说道,“那么,晚安。”

说完之后便关上了门。

许诺站在门口,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门上,良久,才缓缓地转身离开。

苏末离本想将那杯牛奶倒掉的,可是想起许诺温柔的眼神,却又鬼使神差地将牛奶喝了个精光。

擦拭干净了嘴,便转身去卫生间洗澡,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提起纸袋走进了卫生间。

洗过澡后,拿出衣服来抖开一看,是纯棉的碎花睡衣,款式简单,却是她最喜欢的风格。

穿上之后,果然就如跟她量身定做的一样,都极其的合身。

看着镜中显得比平时要温柔几分的女子,她禁不住想到,许诺曾经深爱的那个女人会长着一张怎么样的面孔呢?

身材和她如此相似,那么面貌呢?

当脑子里闪过许诺抱着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深情对望的画面时,她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她疯了么?

怎么把什么女人都想成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模样?

她真的是受刺激受大发了!

光是一个连哲予就让她应接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都想别人的事情!

哎!看来,她真的被情伤得有些过于神经质了。

苏末离对着镜子苦涩地一笑,急忙甩了甩头,硬生生地将那幅画面挤了出去,又打开水笼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确定自己已经清醒之后,这才转身走出了浴※室。

坐到床※上,想到连哲予现在可能孤独地坐于某个小旅馆的床※上皱着眉头吸烟的模样,心又禁不住有些抽痛。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他了!得学会忘记!学会珍惜自己!

苏末离用力地按着胸口恨恨地命令着自己。

她‘叭’地关掉了灯,慢慢地躺了下来,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将连哲予的影子狠狠地从脑海里挤出去,然后开始专注地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或许是白天运动剧烈的原因,又或者她早已精力交瘁,当她辛苦地数到两万三千零二时,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初冬的夜风寒气入骨,许诺却拿着一瓶酒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静静地坐着,一双深邃而忧伤的眸子看着茫茫夜空,若有所思。

他并没有开灯,此时的他几乎与夜色混为一体。

许久许久,他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如一座没有生命力的静止的雕塑一般。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迟缓而沉重的脚步声后,他才淡淡地勾唇笑了,“你果然来了!”

脚步声顿了顿,随后又迟缓而沉重地响起。

走得那么慢,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许诺头也不回,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直到脚步声终于在他身后停止,这才一个转身面对那黑暗中的人淡淡地说道:“坐吧!我想今天晚上,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在许诺的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随手拿起桌上那瓶啤酒,苦涩地说道:“看来,你早知道我会来。”

许诺点点头,也苦涩地笑了,“是。我知道。其实我不想记得你,更不想与你有什么碰面,可惜你和末离就是那样坚强而残忍地在我心底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我,不可能不认出你,更不可能认不出末离!告诉我,你是怎么让末离复活的?我明明亲眼看到她已经死去了!还有,她是不是失忆了?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独自跑到这里来?连哲予,失而复得的机会不会太多,你为什么怎么都不肯吸取教训?她这辈子,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还有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环境,这么低的要求,你为什么就不能满足她?”

连哲予没有回答,艰涩地一笑,低低地反问:“你有什么权利来问我这些?难道你真的以为她现在又重新爱上你了么?”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现在要来?”许诺嘲讽地挑了挑眉。

“很简单。我要你离开她!不然......”连哲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许诺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声无息的杀气寒气逼人地重重包围住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连哲予,这辈子你想要我主动离开她都绝无可能。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你会不知道,我的生命只为她存在?”

“只为她存在?哈!你真的你说的那么伟大吗?”连哲予冷嗤一声,嘲讽地笑了,“若你真的有那么伟大,当初的你又怎么可能明明知道我在狠狠地折磨她的时候,你还有那么大的耐心忍辱负重地装死?哈哈!说得多好听!你的生命只为她存在?真的吗?那为什么在她死后,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照你的逻辑,你不该为她殉情吗?”

许诺被他的话狠狠戳中了要害,当初的做法至今让他想起来还痛不欲生,而且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的耻辱。

那是他不愿意想起的伤疤,可是连哲予就这样残忍地揭开了。

漆黑的夜色下,许诺的脸苍白如纸,他咬了咬牙,才缓缓地说道:“正因为自己犯过的错不可饶恕,所以我才绝不会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我没有为末离殉情,那是因为我知道她爱的人虽然不是我,可是却仍然关心我,仍然希望我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不然,当初的她,也绝不会冒着与你反目的威胁,使计冒险将我从那罪恶累累的魔窟里救出来!她明明知道那样做,就意味着和你再没有了在一起的希望,可是她为了我却仍然这样做了!她待我的这一番情深意重,我怎么可能去以自杀的方式去抹杀去辜负?所以,我活着!再痛苦也活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连哲予,嘴角勾起了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意,“而现在,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她回来了!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兜兜转转,她又与我在这个小镇上相见了。”

“就算她回到你身边,可是她也不记得你了!”连哲予残忍地冲着许诺冷笑。

“是吗?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只怕不是这样吧?”许诺淡笑着反问,“我相信她的潜意识里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小镇的,有我这么一个人的!知道吗?这个小镇,就是我们曾经呆过的小镇。在这里,我们差点生死相隔,是她不放弃,才将我生生地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这个小镇,对于我和她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正是这次雪山遇险之后,我们都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不可失去的。所以我们回了西雅图,便立即确定了婚期。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开心多幸福啊!若不是你!”

说到这里,许诺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抹狠毒怨恨的神情,声音才充满了仇恨,“若不是你的恶毒,如今的我们早就步入结婚的殿堂,过着平静快乐的日子了!是你!是你毁灭掉了一切!是你将她残忍地从我身边夺走,却只知道残忍地伤害她,不给她幸福!连哲予,你就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连哲予冷冷地笑了,“可惜她就是喜欢我这个恶魔!你又能怎么样?”

许诺恨恨地瞪了连哲予,好一会,才竭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平伏了下来,淡淡地说:“是。如果她爱着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现在,她似乎不爱你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无论你怎么样对她,她都毫无怨言地呆在你身边了。所以,这对我来说,是种机会!我不怕实话跟你说,我不会离开她的。永远不会。”

“我和她只不过闹了点小别扭而已,你以为她真的就不爱我了?许诺,你何苦自欺欺人!从前你没有机会,现在你也没有机会!”连哲予冷冷地说。

“哦?是吗?那么我们走着瞧好了!”许诺转头,狠狠地盯着连哲予的眼睛一眨不眨,“连哲予,这一次,除非你现在就一枪把我打死,否则的话,我是绝不会罢手的!”

许诺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犹豫,字字充满着豁出一切的狠劲。

连哲予听了,半天没吭声,良久,才缓缓地说:“即便她不是苏末离,你也愿意这么做吗?”

许诺一愣,“她明明就是苏末离,你别想用混话蒙骗我!”

“她不是苏末离。苏末离死了,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只不过与苏末离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声音罢了。最重要的是,她爱我,像从前一样爱我。”连哲予淡淡地说.

“你不要胡说八道!末离没有死,她仍然好好地活着,她就在隔壁!你别想骗我,更别想指望我相信你的鬼话而退出!连哲予,我告诉你,这一次,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退出!”许诺激动地站了起来,指尖几乎快要戳到了连哲予的鼻尖上。

“我没说谎。她是克隆人!是我利用苏末离的dna克隆出来的另外一个人。”连哲予一字一顿地说,“你好好想想,当初你是不是亲眼看到苏末离已经死去多时了?再好好想想,你们这次见面的时候,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你?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她变得是不是比从前更干脆更利落更有主见!所以,她不是苏末离。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说起苏末离的死,连哲予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剜心剜肺般的疼痛。

“克隆人......”许诺只觉得自己被雷轰了一般,大脑一片混沌。

他没有办法接受连哲予的这种说法,他更不愿意相信,这些天来的猜想全都变成了幻想!

这段日子,虽然苏末离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他,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苏末离还好好地活着,更与他生活在同这个有着他们毕生难忘记忆的小镇上时,他就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他不知道苏末离与连哲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想苏末离能够在受到挫折后回到这个小镇上,那么便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而这种机会给了他无数幸福的幻想,更让他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曾经一片灰暗的世界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趣味盎然。

当连哲予出现的时候,他就躲在院门背后,看到苏末离对连哲予的冷漠之后,他大喜过望,他充分地相信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上帝可怜他,又将幸福再一次送到他身边了。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幸福的翅膀。

可是却没想到,连哲予出现了,对着他冷冷地说出了这么可怕而荒唐的话来。

他不能接受!

苏末离明明就好好地活着,那样鲜艳艳地对他笑着,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为她精心准备的食物,怎么与死有联系?

克隆?鬼才相信!

连哲予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放弃而已!

想到这里,许诺又冷静下来,淡淡地说:“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没有克隆,连哲予,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绝对不会离开她!现在,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话音刚落,一枚手枪冷冷地抵住了他的太阳穴,连哲予的声音冷幽幽地在他耳边响起,“只要我手指一动,你的头便会如西瓜一般爆开!我很乐意看到我的身上沾满你的鲜血与脑浆!”

“动手吧!如果留下生命的方法是离开她,那么我选择死亡。”许诺淡淡地一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连哲予看着许诺那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手指暗暗用力......

苏末离又做了噩梦,梦见连哲予来找她,她却当着他的面搂着许诺又说又笑,亲热无比,连哲予二话没说,掏出手枪对着许诺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当热乎乎的鲜血与脑浆溅到她的脸上时,她吓醒了。

大汗淋漓地醒来之后,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可尽管只是一场噩梦,她却心悸又心痛,泪水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一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砰’地一声枪响。

她浑身一哆嗦,来不及多想就跳下床光着脚没命地往门口扑去。

用力地打开门冲到许诺的房门口,却意外地看到了一脸戾气提着枪走出来的连哲予。

她的头‘嗡’地一声响,身子摇摇欲坠,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呻、吟般地颤声问道:“连哲予!你做了什么?”

连哲予没有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苏末离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一时之间,悲痛得泣不成声,“你怎么......怎么可以......他是无辜的......”

连哲予看着她整个人像被人抽走生命一般的失魂落魄,心里的痛感越发地尖锐了,低了头淡淡地说:“末离,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跟我走!”

苏末离看着他杀了人之后,还能如此平淡如此镇定,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她跟他一起走,心里就又绝望又悲伤起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抬头看着连哲予慘笑,“你是怪物!是魔鬼!我不会跟你走的!不会!连哲予!我不会爱你了!绝对不会再爱你了!我苏末离对天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苏末离就是爱猪爱狗,也绝对不会爱你连哲予!你走吧!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连哲予的脸色也惨白得可怕。

“你了解我的。”苏末离将脸撇到一边,竟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连哲予苦涩地笑了,“他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他怎么可能是不相关的人?在你眼里,人命就如此卑贱吗?他死了,我的心很痛......”苏末离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

是的。她的心真的真的很痛很痛。

痛得比连哲予不理会她的委屈求全都要抱着姐姐的痛还要痛要十倍、千倍、百倍。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很真实......

“别告诉我,你爱上他了!我知道,他不是你利用来向我抗议的工具!”连哲予恶狠狠地说。

“不!你错了!我就爱上他了!就爱上他了!他的好,我已经食之知味,深深爱上!而你,你根本连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所以,连哲予,你给我听好!我苏末离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你了!我不会爱上一个刽子手!绝对不会!你立即给我走!否则的话,别怪我无情!”苏末离只觉得疲累至极,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连哲予似乎想解释着什么。

可苏末离极其厌恶及反感地挥了挥手,无力地叹道:“别再多说一个字!别再让我再反感你!我真的快吐了!”

连哲予听了,苦涩地笑了,低了头缓缓地说:“你的爱情就是这么不坚定么?曾经,你放弃他,如今你又要放弃我了么?”

苏末离听得一脑浆糊,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连哲予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如果这是你想的生活,那么好,我成全你。我离开,你留下。祝你幸福!”

他说完之后,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大步流星地下楼。

看着连哲予孤寂的背影,苏末离本能地不舍,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几步,但最后却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仍然提在他手上的枪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像发誓般地对着他的背影说:“我会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

听到她的声音,连哲予的身形顿了顿,但随后又动了起来,很快便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当他再也不见,苏末离只觉得一种巨大的疼痛感与绝望般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失魂落魄地依着墙壁坐了下来,抱着双膝悲恸地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轻轻地搂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几分陌生几分熟悉的怀里,紧接着一个温暖而柔和的声音低低地在她头顶响起,“想哭就哭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苏末离浑身一颤,缓缓地抬头,当看到许诺那张英俊秀气的脸,还有那双带着几分忧伤,几分心疼的眸子时,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问:“你......没死?”

“没有。我活得好好的。”许诺温暖地冲她笑。

“可是,可是我明明听到枪声,更看到他提着枪走出来......”一时之间,苏末离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混沌一片,无法相信和理解自己眼睛亲眼看到的事实。

许诺侧过右脸,那里有一道血痕,“他确实想开枪打死我,只是临时却改了主意。子弹从我脸颊擦过,射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我没死。”

“他......”苏末离头痛欲裂,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说不出自己是悲伤是喜悦。

“地上凉。如果你不准备哭了的话,就起来吧!”许诺伸手扶她起来。

苏末离懵懵懂懂地任由他扶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突然转头对他说道:“许诺,我不喜欢你。方才我对他说的话,只是一时情急之下说的,你别当真。”

许诺苦涩地一笑,抬起手替她将被泪水粘在脸上的一绺乱发夹到了耳后,然后温柔地说:“我知道。”

“那你......”苏末离喃喃地说,低了头突然不太敢直视他。

“爱情向来是个人的事。我喜欢你,属于一见钟情的喜欢,可是与你无关。我更不会强求你什么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若愿意,就让我这段时间留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你若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走。”许诺轻轻地说。

“真的?”苏末离抬头问。

“真的。”许诺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立即消失。”

“不。你留下吧!我想这段时间,我真的希望能够有个人陪着我。”苏末离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诺的声音,许诺的态度,许诺的人品,都让她莫名地安心。

而这个时候,她需要这种安心的力量。

“一切如你所愿。”许诺看着苏末离那张熟悉得让他心痛的脸温柔地说。

“我现在想喝酒,你陪我吧!”苏末离转头往楼下走去。

许诺便默默地跟随在了她身后。

没多久,两人便并肩坐在了吧台上,一人拿了一瓶酒。

两人并没有交流,只是就这样默默地喝着酒。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走,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幔照进屋中时,苏末离醉眼熏熏地看向那被晨曦染红了的手背,苦涩地笑,“天亮了......”

话音刚落,她就眼睛一闭,头沉重地栽在了吧台上。

许诺放下酒瓶,看了她面前几个喝得空空如也的酒瓶,心里又痛又悲,站起身伸手轻轻地将她腾空抱在了怀里,缓缓地向楼上走去。

许诺将苏末离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后,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被子,又去拧了毛巾替她洗了脸后,这才慢慢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她完全醉了过去,被酒染红的脸蛋艳若桃李,浓密的睫毛静静地低垂着,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安静。

这样的她,让他禁不住想起多年前她在他怀抱里熟睡的情景。

只是,那时的她睡容安静祥和,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而现在,她仍然很安静,可是眉尖却蹙得紧紧的,嘴角忧伤地下撇着,整个人都被浓云惨雾层层笼罩住了。

连哲予,那个可恶的男人,就算是再过多少年,给予她的仍然只是痛苦与折磨。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了!不会再离开她了!

虽然他知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连哲予扔给他的那一大撂文件,是如此清楚明白而又残忍地证明了眼前的女子不过是苏末离的克隆体,虽然她们两者之间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会爱她,像爱着从前的苏末离一样地爱着她。

因为她的身上有着苏末离的基因,这对他来说,她们就是一体的。

老天确实怜悯了他,确实将他心爱的女子以这种怪诞的方式送回了他的身边。

那么他将感恩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绝不放手!绝不放手!

许诺暗暗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轻轻地俯下※身来,在苏末离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末离,欢迎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让我们好好来过......”

他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喷向苏末离的脸,脖子,耳朵,这让沉睡中的苏末离有些怕痒的缩了缩脖子,一个转身,背对着他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好睡吧!”许诺叹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腰,痴痴地又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才缓缓地一步步地倒退着离开了卧室。

轻轻地阖上房门,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指在有些酸痛的眉尖揉了揉,再次张开眼时,已经是精神奕奕,意气风发。

他快步走进房间,来到阳台上,拿起那一大撂连哲予给他留下的文件,随意地翻了翻,随后淡淡地一笑,转身走回房间,扔进了壁炉里。

一道火光划过,文件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在许诺的脸上忽明忽暗,格外生动......

而此时的连哲予正坐在飞回西雅图的飞机上。

他一脸疲惫冷漠,薄唇紧抿,一双无神的眼睛正茫然地看着窗外。

他的身后,坐着斯蒂夫,还有其它的几个手下。

他们表情严肃,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不安地对视着视线。

整个机舱气氛凝重,安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连哲予都没有开口说句话,更未进食一点东西,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口水。

斯蒂夫等人虽然心里着急,不过也不敢上前打扰。

一行人等就这样沉闷而凝重地度过了十几个小时。

当飞机的光亮照亮那熟悉的庄园,慢慢往下降落时,斯蒂夫等人都禁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们都很清楚苏末离对于连哲予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结局,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连哲予表现得很平静,但正所谓,平静之下便可能蕴含※着可怕的风暴,所以在整个回来的途中,他们个个都心惊胆战。

如果在飞机上,连哲予精神崩溃,做出跳机或是炸毁飞机之类过激的做法,他们都会不足为奇。

所以不得不时刻准备着应急措施。

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

飞机缓缓地降落之后,连哲予便起身走下飞机。

华薄义早就等候在那里,来不及等他下来,便几步走上前,一把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里,低声说:“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她带回来!告诉她真※相,再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我相信她会想明白的。”

连哲予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疲惫地说:“不用了。她现在有许诺在身边,我想许诺能够给她我所不能给的。或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告诉她真※相,那才真的残忍了。她一定无法接受我从前曾经那样残忍地伤害过她,更无法接受她是克隆人的残酷事实。所以,就这样吧!趁着现在对她的伤害还不至于到让她绝望的时候,我想我该放手了!其实,她想要的,我一直给不了,可是许诺可以给,那么便由他们去吧!”

华薄义一愣,“你不后悔?”

“我已经决定了。”连哲予笃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走吧!我们回屋,晚餐已经准备好,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华薄义重重地拍了拍连哲予的肩膀。

“不了。我有要事想跟你说,说完之后我就回去。”

“要事?”华薄义疑惑地看向连哲予。

连哲予却已经举步往屋里走出。

半个小时后,连哲予便匆匆地走了出来,开着车子一溜烟地驶离了庄园。

暮蔼沉沉的夜色里,华薄义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苦涩地一笑,转身疲惫地走进了屋内。

今夜,注定无眠。

而在世界的另一头,无法入眠的还有林千木。

自从苏珊死了,罗伯特出走之后,林千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及灰暗的状态。到这里来的前两年,他那么拼命地维护并扩充着自己的势力是为了终有一天又回到美国,并彻底将连哲予毁灭,可是自从苏珊有了孩子之后,他虽然始终没有放弃那个念头,但不得不承认那个念头随着苏珊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而慢慢变淡。

甚至淡得他有时候想,如果就这样天天过着儿女绕膝的日子,安定地生活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以在孩子的身上倾注他所有的爱与希望,他相信他会一天天快乐下去的。

那曾经是他希望的火焰。

可惜的是,苏珊死了,孩子没了,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极大,虽然表面上他硬撑着像往常一样处理着各种繁琐的杂事,可每到夜幕降临,他便会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边喝着苦涩的酒,一边任由痛苦与孤独紧紧地将他重重包围。

不眠之夜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他想自杀。

夜,太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那庭院中孤寂的灯光就如几盏鬼火般,让他感觉身处阴森恐怖的坟地里......

其实他早已经死了!

随着苏末离的死而彻底死了!

只不过,他一直不甘心承认。

可是今天晚上,这种已经死去的冰冷感觉竟是如此清晰尖锐,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林千木苦涩地一笑,举起酒杯灌下了一大口酒。

有少许的酒渍从嘴角滑落,他也懒得举手去擦,任由着冰冷的酒液如蛇般悄悄地滑入衣内。

冰冷滑腻一片......

‘梆梆梆’

门外响起几声礼貌的敲门声。

他自然知道那是谁。

可是他不想去开门。

因为他觉得自己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轻轻被推开了,他听到一阵清脆有力的脚步声,那是吴佳佳高跟鞋敲击木板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香风入鼻,他知道她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不会超过一尺的距离。

“你又在喝酒了......”吴佳佳的声音里含※着几分痛楚,几分伤感,几分疼惜。

“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酒精助我入眠。”林千木淡淡地应道,伸手一指身旁的椅子,“坐吧!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没事。只是心想或许你需要找个伴陪你一起喝点酒。”吴佳佳温柔地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另一瓶酒打开了,仰头喝了一大口。

“也好。”林千木淡淡地点点头,并没有拒绝她。

夜太冷清,他需要身边有点人气。

两人就这样开始默默地喝起酒来,谁都没有说话,各自饮酒,各自想着心事。

很快,一瓶酒就见底了,吴佳佳醉意盎然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去酒柜上又取了两瓶酒打开了,递了一瓶给林千木,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惆怅地笑道:“千木,我想我们俩八字一定犯冲。从前我总是不肯认输,总是觉得我们俩不能在一起,是外部干扰的因素太多,可是现在,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却不得不认输了。我想,无论我们是恋人,还是朋友,都不应该在一起。这一次,若不是我的突然出现,我想你和苏珊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你们的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失去......所以,我想,明天一大早我就离开这里。我们还是各自在这个世界不同的角落里飘着吧!我想这对谁都好!”

林千木愕然至极,好半天才说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没有错!从来就没有!再说了,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之说!我向来喜欢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我若是信了命,我又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继续留在这里吧!让我像哥哥一样照顾你!这一次,我会替你好好物色一个好男人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从来都是这样善良。哪怕我曾经对你如此无情,你却仍然待我如此的好。”吴佳佳苦涩地笑了,“可是我想,离开你是我最好的选择。说我胆小也好,懦弱也好,总之我都不想再迎接任何可怕的事情了。我想我需要找个偏僻而安静的地方好好地生活下去。”

“可是我不放心!佳佳,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给我机会补偿你!”林千木坚持地说。

“不!你已经救过我的命了!这已经是补偿了。所以,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任何东西了,所以从此以后放开对我的愧疚,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也不要再沉缅于苏珊的离去,更不要再去找连哲予报复了!其实,他已经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惩罚。你若是去结果了他的性命,反而对他是一种赦免。所以,让老天惩罚折磨他吧!不要再理会他了!把他当作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吧!答应我,放开过去,放开你自己!你这样好,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好更适合你的女人来爱你,给你一个真正幸福快乐的家的!”吴佳佳真诚地说。

“全都放开了,我还存在吗?”林千木苦涩而茫然地笑。

“会的。一定会的。我会祝福你,九泉之下的末离也会祝福你的。你知道的,末离最重视朋友,她若在天有灵,看着你这样痛苦而煎熬地活着,最痛苦的人一定是她!你只有解脱了,释然了,有勇气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了,她才有可能放心地离去。所以,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放手吧!哪怕去尝试一下也好!”吴佳佳苦苦地规劝着。

“放手?可以吗?”林千木喃喃自语,抬起头看着夜空,仿佛在看着苏末离那张忧伤的脸。

“我们一起加油!一定可以的!来!喝酒!今天不醉不归!可你答应我,明天重新开始!我们一起重新开始!我们都会幸福的!一定会的!”吴佳佳举起酒瓶在林千木手中的酒瓶重重地碰了一下。

酒瓶相撞发出‘咣’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林千木茫然地转头看向吴佳佳,吴佳佳眼睛里闪烁着热烈的火焰,她笑着鼓励般地用力点头,然后举瓶仰头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很快,一瓶酒又见了底,她醉熏熏地笑着举了举空瓶,“我喝完了!”

林千木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举瓶仰头朝嘴巴里灌起酒来。

当吴佳佳看他喝完了酒,便笑着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今天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现在下去给我们弄两碗醒酒汤,喝过之后,咱们便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吧!”

“我去吧!”林千木看她双颊酡※红,步履不稳,便担心地站了起来。

“不不不!还是我去。你照顾了我这么久,就让我最后为你做点事情吧!礼尚往来,互不相欠,这才不会让我们永远地互相欠下去不是吗?”吴佳佳笑着摇头,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好。不相欠。”林千木苦涩地一笑,缓缓地坐下了。

要想放手过去,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放手吧!

放弃了对吴佳佳的愧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放弃对苏末离的爱情也会如现在般轻松呢?苏末离是不是又真的会就此放心了他,从而快乐地在天堂里活着呢?

他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地去做的......

“末离,让我试着对你说再见吧!今天晚上最后一次想你,然后我答应你,明天醒后便努力不去想你了!”林千木看着夜空喃喃地说。

没多久,吴佳佳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了,温柔地递了一碗到他手上,笑道:“刚做出来的,因为很烫,我还特意将它们放在冰水里浸了几分钟,现在温度正正好,赶紧喝了吧!”

“谢谢你。”林千木轻轻地道着谢,不疑有它,端起碗来便大口大口地喝完了。

“真好。”吴佳佳舒心地一笑,也端起碗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浅啜※着。

因为喝得极慢,所以这碗醒酒汤她硬是喝了足足一刻钟之久。

当最后一口喝完,吴佳佳轻轻地放下了碗,深情地凝视着林千木,温柔地说:“今天,就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明天早上,我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离开。到时候,我不希望我们再碰到。如果你听到我离开的脚步声,请你一定不要出门,否则的话,我怕我会禁不住又留下来!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竟然还如此地爱着你!千木,我还爱着你,可是我也知道从始至终,你对我都不曾有一点点爱意......”

说到这里,她双目染上重重泪雾,声音哽咽,已经是说不下去了。

林千木听了,半天都作不得声,只能继续沉默。

吴佳佳伸手快速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叹了一口气,“我很可悲是不是?让你见笑了!我不该在临走的时候,还对你胡说八道的!”

林千木听得又愧疚又难过,伸手握了吴佳佳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不!我们说过要放手的!所以,再也没有谁的对错了!不管如何,就让一切都结束在今天晚上吧!”吴佳佳脆弱地笑,低了头,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十指纠结地緾绕得指节发白,声音也颤微微的,楚楚可怜地说,“可是我想在跟你说再见的时候,希望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说吧!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林千木满心的怜悯。

“给我一个离别之吻吧!”吴佳佳深吸了一口气,大胆地抬起头看着他。

林千木听了,愕然至极,一时之间愣愣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吴佳佳苦涩地笑了,“你放心。不是吻唇,是吻脸!你只须在我脸颊上印上一吻就行了!哪怕只是敷衍呢!”

说到最后,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悄悄地滚落而下。

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林千木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苦涩地说:“好!”

吴佳佳听了,便身子微倾,脸一点一点向林千木靠近。

林千木一动不动,任由吴佳佳的脸越靠越近。

当两人的距离不到一寸的时候,吴佳佳没有再靠近了,微微仰着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看着她那张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脸,林千木有几分犹豫,但是当看到又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缓缓滑落时,他的心瞬间便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了过去,唇轻轻地落在了她冰冷而濡※湿的脸上。

一吻即想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吴佳佳突然伸手用力抱住了他,脸一侧,她的唇就死死地吻住了他。

他一惊,本能地想伸手推开她。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而且吻得那般的用力,带着一股想要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的力量,不断地吮※吸着他的唇,努力不懈地用她柔软而芬芳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地顶着他紧抿的薄唇,仿佛不逼得他顶开就势不罢休一般。

林千木起先还能冷静地自持着,可是当她的吻越来越激烈,当她的手悄悄地探入他的衣内,仿佛不经间般用指甲轻轻地刮过他胸口的红色果实时,一股强电流突然贯穿全身,莫名的快、感让他全身都禁不住颤粟起来,而腹部那团久已不再燃烧的火焰就如枯草遇着火焰,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千木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那被他困在体内已经多年的欲、望野兽一下子就咆哮着破体而出了。

欲、火将他全身点燃,更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想法,眼睛里只有吴佳佳那越来越妩媚妖※娆的脸,还有她那不知何时已经坦露在他面前的雪白丰盈。

他如野兽般低吼一声,一手握住了她的纤腰,另一只手用力拂掉桌上的空酒瓶与碗碟。

在一片‘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中,他身子一倾,就轻而易举地将吴佳佳压在了桌上。

大掌扬起,吴佳佳的衣服一件件如飞蝶一般悠悠地飘扬在半空中,再缓缓地落在地上。

当那雪白丰满而紧致细腻的身体毫无阻碍地暴露在他的眼中时,他激动得呼吸急促,一低头就将那颗在空气里羞怯地微颤着的草莓用力而深入地含进了嘴里。

而他也不甘心让另外一颗草莓受到冷落,他的大掌抚了上去,发狂般地用着狠劲用力地搓※揉着、挤压着、揉※捏着。

一吸一吐之间,一揉一捏间,那两颗草莓越发地鲜艳壮实了起来。

月光下,闪烁着美丽而诡异的光芒。

吴佳佳被他弄得全身瘫软无力,欲、望似永远填不满的沟壑,她一次又一次地挺身,饥渴地将自己的身体更深入地送到他的嘴里、手里......

她某处敏感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湿※润一片,完全做好了让他长※驱※直※入的准备。

她呼吸急促,很明显地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的手悄悄地探了下去,趁着林千木疯狂而痴迷于她的丰盈之时,一把握住了他的炙热。

灼热显然烫得她松手,却让她惊喜得想要落泪。

她轻轻地抚※弄着,仔细而贪婪地感受着那灼热在她的抚※弄之下越来越大,越来越硬,越来越烫......

欲、火焚身的林千木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直接地挑、逗,低吼一声便急切地摆动起臀※部,迫切地想要深深地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可是由于太急,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够找准地方,不由急得大汗淋漓。

吴佳佳便主动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配合着他,不过一会儿,便顺利地让他深深地进入了自己。

当那又熟悉又陌生的硬度在体内横冲直撞时,吴佳佳又激动又快乐地淌下了幸福的泪水......

欲、火熊熊燃烧,将整间卧室点燃。

沉浸在欲、望里的男女,已经遗忘了这个世界......

翌日。

一阵清脆而尖锐的手机铃声将林千木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

头天的宿醉让他浑身疲※软,头痛欲裂,他痛苦地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翻身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应道:“喂?”

“千木,新一批武器运送过来了,你要不要亲自过来验收?”电话那头传来负责军火库吉尔的声音。

平日里,吉尔是不会让他过去验收的,只不过这次这批货是林千木新联系的军火商,因是第一次合作,再加上新购进了几个尚未在市面上出现过的新品种,所以林千木才特意地交待吉尔等货到的时候,记得通知他亲自去验收。

林千木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原本混沌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掀开被子跳下床来简略地说:“等着,我就来!”

挂断电话,这才觉得浑身凉嗖嗖的,一低头,竟愕然地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一※丝※不※挂!

最为敏感之处,还粘※乎※乎的。

他一惊,身子僵硬得铁,缓缓地抬头四看,只见那米黄色的地毯上零乱地扔着不少纸团。

彰显着靡乱而色、情的气息。

格外的怵目惊心。

而空气里更是飘**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特殊气味。

这种气味,他并不陌生。

林千木的脸色时白时青,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回头朝床※上看去。

大床※上,雪白的被子,乌黑的长发,玉瓷般的肌肤,秀丽而精致的脸,这一切显得那样的融合而美丽,却让林千木感觉到头晕目眩,心乱如麻。

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又对她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醒之后,他该如何面对她?

他们该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问题无情而狠狠地砸向他,让他头痛欲裂。

看了半晌,他才缓缓地走到床边,拿起扔在枕头之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吉尔,你自己验收一下吧。我有急事,去不了。”

挂断电话后,他低叹一声,往身上胡乱地套了件衣服便快步走进了浴※室。

当林千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吴佳佳这才惬意地睁开了眼睛。

她轻笑着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枕头里。

枕头上有独属于他的气味。

她百闻而不厌。

她要闻一辈子。

她贪婪地闻着,静静地等待着,当听到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她一惊,倏地站下床来,从地上那一堆凌※乱之中拾起自己的衣服。

她听到卫生间的门开了,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低着头狼狈不堪地往身上套着衣服。

可是穿了半天,却都没穿好,不是拿了裤子往身上套,就是拿了衣服往脚上穿。

一片混乱不堪的模样让林千木看了心里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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